刻不容緩

懷想那個舊時光，廿八自己已寫過很多，今回就說說故事吧。

傍晚，房間內。

男生用滑鼠按下了下載的連結，揉揉眼，離開電腦前的櫈子，走到旁邊的書架前站著，由左至右、由上至下的掃視書脊。

「嗯，應該是這本。」男生在底層抽出一本厚厚的書，看了看目錄以後，快速的翻頁，不意在裡面的一張卡紙掉了下來。

男生俯身拾起卡紙，是一張手繪明信片。翻過來，收信人那邊寫著是男生的名字。內容那邊就只有圓圓的字體寫著「喂，提起精神來啊！」這麼的一句話。

男生瞇著眼的看了明信片一下，突然像是靈機一觸的樣子。然後慢慢在床沿坐下，回想…

該是中五，不，應該是中四吧，男生偷偷喜歡著的女同學和別的男孩在一起了。然後，男生著實消沉了好一段時間。不過，在那個會考前的暑假，班上因著不停補課而籠罩著鬱悶，男生的沮喪就不那麼明顯了。

回憶這事情很奇妙，此刻的男生一時之間竟湊拼不出女同學的樣子，立時只想起那雪白整潔的校裙、黑黑亮亮的長髮、腰背挺直的坐姿，以至那教室的檯椅、天花的吊扇、同學的笑鬧。慢慢地，女同學的樣子在腦海重現了。記得女同學每天早上都會和同班同學打招呼，微笑著說：「早安！」記得好幾次，女同學跟男生道謝時，男生緊張得一時不知如何反應。

想著想著，男生不自覺地在書架的另一邊拿出一本照片簿，翻開了中五的班照。男生站在第三排最左，有點呆頭呆腦的樣子。女同學站在最後排中間，一如往常的笑容可掬。這是男生和女同學僅有的六張「合照」之一，每年一張的班照和最後的畢業照。中五後，男生沒能在原校升學，也再沒有「合照」的機會了。

其實，男生一直和女同學都不熟。

男生再度拿起那手繪明信片，那稚氣的字、簡單的圖，男生不自覺的微笑。其實，男生和送他明信片的女生較相熟，女生是女同學的好友。

放下了明信片，男生又翻開了相簿，想在畢業照、班照中搜尋女生的位置。看了好一會才想起，女生其實是中四的轉學生，但中五還沒有完結便又轉學了。照中四班照時，女生剛巧生病。而照中五班照及畢業照時，女生已離開了。再翻翻相簿，男生發覺自己其實沒有女生的照片。

看著從前的照片，男生驀然發覺，原來和女生相處的時間只有一年左右。其實，男生一直都是知道的，只是錯覺，以為和女生認識了很久。

那時，男生和女生的住處相距很近，在上學、下課時碰見便會一道走，常常會聊些班上趣事，當然也會聊聊女同學的事情，有時還蠻深入的。男生不覺的想，這位曾經走得很近的朋友、同學，還是散失了。男生記得，那天女生沒上學，然後班主任告知同學們，女生已轉學。男生當天放學就繞去女生的家看看，發現女生已搬離，家裡的電話亦停用了。忙著準備會考的中五班上一片水深火熱，女生的轉學是很突然，不過大家略略驚訝了一下後又埋首書本。雖然和女生算不上知己好友，男生那時也納悶過好一陣子。

而在中五的同學錄內，女生也只有名字在上面刊載，沒有聯絡資料或是留言。那年，班上的同學們腦海都充斥著會考前的嚴峻、會考後的歡樂和放榜的緊張，這個轉學又轉學的女生彷如沒出現過。

男生手上的明信片是在女生突然的轉學前送他的，也應該是女生給男生唯一的「紀念品」了。是在女生離開前一、兩天吧，女生把之前向男生借的漫畫包起來，還了給男生。女生那時笑說包裝得嚴嚴密密是希望男生好好收起這幾本漫畫，別要在會考前分心，待會考以後才慢慢拆開來再重溫。結果，在女生離開後不久，男生因為要把其中一本漫畫再借別人而拆開了包裝，發現了這明信片夾在中間。男生記得，最初看到上面寫的「喂，提起精神來啊！」時，還以為女生會預料到她自己離開後男生會納悶的打氣字句。可是，只要好好道別和留個聯絡就可以了吧，不用這樣大費周章。之後，男生理解這句話是向因為女同學而消沉的他說的。

再然後，都沒有然後了。男生忽然又有那種納悶感，坐回電腦前，檔案還在下載中。男生有點無聊地開啟搜尋引擎的頁面，打上女生的名字。按下「搜尋」鍵後，跑出了71,600項搜尋結果。男生又立刻把搜尋限定在香港的網頁內，剩下94項結果，男生快快的瞄過各結果的摘要，又點下其中兩項結果的連結，都不是女生。男生改為以女生的名字去搜尋圖片，這次有2,110項結果。看圖片比較容易，只是男生看了十多頁後，發覺後來的結果越來越無厘頭，也就罷了。

男生看看之前在下載的檔案，應該還要多等二、三分鐘，男生接著在搜尋引擎頁面上打上女生的別名。這個別名是當年男生給女生「賜封」的，男生記得女生還滿喜歡。搜尋結果出來了，只有5項，不過都和女生沒關係。男生考慮回頭去那71,600項的結果去找。

「喂！一起吃飯嗎？」男生的即時傳信軟件傳來這樣的一句信息，傳信者是和男生住在同區的一位好友，他們相約了二十分鐘後在不遠處的食店吃飯。決定以後，男生看到之前的檔案也下載完成了，就順手把電腦關掉，換件衣服就走出房間了。

*****
故事說到這裡是該完結的了。但，作為說書人，我不妨和大家在網絡上挖一挖。女生的別名找不到合適的連結嗎？那我將女生的別名拆解一下，把這組字打到搜尋引擎上找一找，有28項結果。不如我們看一看第10項結果的網頁吧。

這是一個靜態網頁，從建站日期和更新日期可見，這是個四、五年前弄的，我們就看看首頁那段如前言的話吧。

「這裡記錄某人的一段成長經歷，只為自療。
又，這裡的名稱是某人當年的別名。
而這裡不會有任何確實的時、地、人出現，因為關係人物該還健在。
不過，大家都不過是經過這裡的某某而已。

很簡略地說，
那年，某人還年輕，喜歡了一個男生。
不過男生沒有喜歡某人，男生喜歡的是某人的好友。
這是俗套不過的橋段，年輕都總會有這些事。
而且，這不過是一年左右的時間；
而且，那年的人都散失了。
只是，某人那年很認真地寫日記，
由相識到喜歡上到分別都好好記錄了，
認真至某人自己面對時都不知所措的程度。

某人期望釋放這些回憶，也是放下。

某人決定打下當年的日記—請按這裡進入。

最後更新：
終於把最後一篇日記都打好放了上來。
某人的暗戀或單戀至此終結，今天正式完場。
當年的日記本子，某人將包好放在床底下。
不是要強行忘記，只想展望將來。
要相信『最好的，尚未來臨』」

這個網頁如同很多放在免費空間上的網頁一樣，彷如太空垃圾般在網絡上浮蕩。

說書的我沒有說這一段和之前的是有關係還是沒關係，不過，希望故事有看起來會完滿一點。

又或者，現實從來都不需要完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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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，電話號碼還沒能隨搬屋「搬遷」…
那年，手機還沒有流行…
那年，網絡還沒有普及…
那年，數碼相機還沒有面世…

我所懷想的是少年至成年的青春時期，亦在懷想那些或明或暗的校園戀愛。

這段字的開首在很久前寫了（其實這是回應這篇文的），中間斷斷續續又擱著…（我有擔心語氣會不連接，現在複看這個，果然有點不接…）大大的遲到（發表於20071225,0530）。

而這個標題…只是剛巧想起這首歌，不因為特別喜歡。只是，我想是否事事都必須刻不容緩？

再打岔一下，想到那些少年情事，忽然聯想到《情書》。年輕時看這電影，只覺拍得中山美穗很美。現在回想那劇情，發覺其實女藤井樹有著不知道的幸福，起碼沒有悵然。

如此，以上。謝謝讀至此處。